曾小皮的秘密基地

　　　【３】



　　　『因為我覺得，躲雨是一種非常棒的感覺。』她笑了起來。

　　　「怎麼說？」

　　　『你想，原本彼此陌生的人，為了相同的理由聚集到同一個屋簷下，
　　　　就好像我和你一樣。你不覺得，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因此而拉近了嗎？』

　　　「哦？」

　　　我開始回想每次躲雨的經過。
　　　除了狼狽之外，我似乎從沒考慮過旁邊的陌生人干我什麼事。



　　　『有點像是共患難，又有點像聚集在一起為了開場party那樣嘛。』
　　　她補充說明。

　　　「共患難？party？嗯……」

　　　說真的，我從未這麼想。
　　　我倒覺得，這應該是彼此都很倒楣，所以只好一起躲雨這才比較合理吧。



　　　『看來你似乎不太瞭解。』她笑了。

　　　「是不太瞭解。也許是我每次躲雨時總是像落湯雞，所以無法體會那樣的
　　　　感覺吧。」

　　　『下次你可以試著用另一種的角度去看待它，也許你會發覺，這種感覺很
　　　　棒的喔。』

　　　「嗯。」



　　　過了一會兒，雨算是停了。飄著的雨跟棉花差不多。
　　　我也可以繼續踏上衝動瘋狂浪漫寫意以及愚蠢的返家路程了。

　　　「如果躲雨像是為了開party，那麼回家豈不是叫“天下無不散的宴
　　　　席”？」

　　　『沒錯，』她笑著，『你好像開始懂了喔。』



　　　「妳還不走嗎？」臨走前，見到她似乎還不打算離開，我於是問。

　　　『待會有人會來接我的。』

　　　「原來你終究在等人啊。」

　　　『我不是在等人，只是有人發現我不在家，自然會來接我。』

　　　「原來如此。」

　　　『Bye　Bye，有緣再見。』女孩揮了揮手。

　　　「這算是一種期待，還是詛咒我的傘再被偷呢？」

　　　『快、滾、吧。』



　　　接下來的幾天，雨斷斷續續地下著。

　　　情況有點像是我的記憶，常常醒來睜開眼看見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再回過神，卻發現自己已經在搭往學校的公車上。

　　　又回過神，仍是在公車上，只不過這次卻是要回家了。
　　　至於這中間記憶斷掉的時候做了些什麼，老實說連我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或許是生活太機械化的緣故吧！以至於腦袋裡常會把相同的東西搞混。

　　　昨天和前天一樣的記憶疊在一起，前天再和大前天一樣的部份重疊，
　　　然後再跟大前天、大大前天的又相疊……

　　　日子是無止盡的平淡歲月的重覆，日覆一日，唯一不同的，
　　　是我現在偶爾會想起躲雨那天遇見的女孩。



　　　那些有下雨的日子，我會想起她說過的話，
　　　然後試著去思考那種party般的躲雨感覺。

　　　但想歸想，我一直沒有“親身”去體驗。一來沒那麼閒，
　　　二來傘一直保護的很好。



　　　可是矛盾的是，“感覺”這種東西光用想的是無法得到的。
　　　既然叫感覺，就應該是直接性的感受，而不是思考而得的結果。

　　　好比“痛”，光用想的一定不知道什麼叫痛，
　　　但是跑去被車撞一下，馬上就懂了。
　　　　　
　　　不過，很少有人會為了想知道“痛”跑去給車撞的，因此，
　　　我只是很規律的坐公車上下課，然後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傘，
　　　讓躲雨只成為路人的背景，而不屬於我的際遇。



　　　　　 ＊　躲雨（０３）　＊
To be continued……